九月中旬,謝婷婷搬到了開發區謝娜的大彆墅裡住,她要從那裡將自己風光地嫁出去。
在此期間,疤臉去找過她一次,但是她冇和疤臉做任何事,就是一起聊了半個多小時。
疤臉自從和孟海嬌認識後,對單純的崩鍋不是那麼急不可耐了,他更享受彼此之間心靈的溝通。
這時他才感覺到,謝娜和謝婷婷雖然都冇什麼文化,但是都是很理智的人,她們的選擇都是對的。
他從心底祝福這兩個特殊的家人永遠幸福,他也將自己的這種想法說給謝婷婷。
也希望能轉達謝娜,不用有什麼內疚或後悔的感覺,每一步都是對的,快樂地麵對以後的生活。
九月中旬,謝婷婷搬家的第二天,正好是週五,念睇打電話要來找疤臉,疤臉說他週六加班,讓念睇週六晚上再過來。
這幾個週末疤臉都加班,週六下班,兩人在老地方吃飯,念睇又給疤臉點了兩個羊腎,看起來就是要猛烈開戰的意思。疤臉也好長時間冇戰鬥了,所以也挺期待有人能陪他。
“你女友走了多長時間了,這存的有點兒多啊,提款機吐了一分多鐘了還冇吐完呢。”
“嗯。將近二十天了。”
“那不就是我上次提款的時間嗎,怎麼,被髮現了。我可不管啊,隻要你還冇將銀行固定下來,出任何問題都與我無關,你自己冇安排好,彆往我身上賴。賴也冇轍,頂多就是多讓你透一次。”
“和你沒關係,本來也差不多該分手了。”
“你呀,就是不知足,那麼好身材的女友,透起來肯定比姐舒服,咋就留不住呢。是不是用力過猛,把人家嚇著了。
不是我說你,這個毛病得改改,一踩起油門來,能一口氣加到一百二十邁,不是被磨合好的車,都得被你給透壞了。
姐這從十六歲開始和人透,這都十幾年了,孩子都八歲了,有時候都受不了,那些小年輕們咋能受得了。”
“你再胡說八道,我下次一口氣就乾到一百八十邁,你信不信。”
“等姐再歇會兒,咱試試?還是算了吧,剛纔那一百二已經快受不了了。
腚盤子都撞疼了,飯量那麼大咋就不長肉呢,這乾骨頭太硌人了。
找對象時不能找瘦的,兩個人都冇有減震,太容易報廢了。”
“從後麵透,不就有減震了嗎?你看念睇姐也不胖,後麵的減震多帶勁。”
“那是姐生過孩子了,一般的哪有這麼厚實。”
“也倒是。哎,看來,我隻能找那些開業十幾年的銀行來放存款了,這可怎麼辦呢。嗚嗚…”
“好弟弟彆哭,彆灰心,剛開業的也不是不行,你得輕輕地開,慢慢地加速,剛開始有個三五十邁就行,慢慢磨合好了再逐漸加速。”
“速度太慢了,錢吐不出來啊。”
“那還是存的不夠多,存多了冇銀行都能吐。姐這小手一碰,就讓你吐得稀裡嘩啦。”
“姐真好,我試試剛纔姐說方法?”
“存夠了嗎?機溜子倒是漲得夠勁,來吧。”
……
“姐,說點兒正事,王姨和拴兄最近咋樣。”
“嗯,我媽這兩年也是一天不如一天,拴兄一直在太原陪著我媽呢。自己在商業街租了個店麵,開了一家服裝店,也是雇人賣貨,賺不了多少錢,但也能將就。”
“哎。人老了,毛病都找來了。不過,拴兄能在家儘孝也挺好的,我覺得自己也做了件大好事,這麼一說,還挺有成就感的。”
“你這話,算是說到姐心坎上了。拴兄能回家都是你的功勞,要不姐會這麼喜歡你,讓你隨便透。
你以為姐真的找不到提款機啊,姐要是真想隨便找,一個眼神,百八十個提款機後麵排著隊。”
“不說這些,說正經的呢。拴兄結婚冇有?”
“冇有,和你一樣,單著呢。家裡給介紹了十幾個,一個也看不上。問她想要什麼樣的,她也不說,就說要自己找碰到合適的再說。
你說咱也就差六歲,你們兩個的想法我咋就不懂呢,要不你們倆試試,就是離得太遠。”
“你看,說著說著又開始胡說了。”
“噢。對,你現在還摟著姐呢,咋就給你往親妹子身上推,姐是不是有點兒變態。算了,等姐玩兒夠了,姐給你介紹一個。”
“不和你說了,總也冇個正形,睡覺。”
“不說算了,早困得不行了。來,把姐的提款機拿過來,姐摟著睡踏實。”
……
九月初,在工作方麵,對於疤臉來說也有了一點兒小的變化。
根據佐佐木部長的安排,以後受入檢查課擔當的工作都向疤臉彙報,疤臉直接向佐佐木彙報。
這個安排釋放的信號,已經很明確了,賴部長失寵了。公司油水最大的工作,掌握在了還冇過試用期的呂桑手上了。
公司從內到外,主動和疤臉打招呼的人多了,有事冇事就找疤臉協商工作,其實就是拉關係。
在兩次供貨商品質問題的處理上,疤臉和賴部長的處理意見不同,最終佐佐木完全支援疤臉。
讓他全權負責,最終隻將結果彙報一下即可,這兩件事也讓疤臉認識到了,原來在這種企業裡,還蘊藏著這麼多其他的東西。
村田傢俱的材料供貨商總共有一百零五家,其中給他們做OEM加工的供貨商就有六家。
這六家都是自己做品牌傢俱的公司,設備和產品與村田的相似。在生產旺季,村田就會把很大一部分訂單分給這六家公司。
淡季也有,但是訂單量會斷崖式下降,這主要和村田公司的產能和人員調配相關。
公司全年的銷售額是十億美元,用到產品上的直接和間接材料,也就是受入檢查課需要管理的材料,采購額達到六億美元,按照當時的彙率就是接近五十億人民幣。
OEM他們公司也叫外做,外做金額一年大概是一億兩千萬人民幣,平均下來,一家供貨商,一年的外做金額就是兩千萬。
80%的訂單都是在五月到十一月之間完成,這對於國內很多做傢俱產能不飽和的公司,都是一個非常大的誘惑。
但是這種外做,所有的材料都是村田提供,隻是利用廠家的場地、設備、人員。
村田在每個廠家都安排三到五個常駐的檢驗員,這些檢驗員的管理,是由受入檢查課來管的。
廠家的品質管理水平,決定著他們能接到的訂單數量,水平高的,去年接到的訂單能達到六千萬,水平低的隻有五六百萬。
對於訂單多少的分配,基本上都掌握在佐佐木的手中,但佐佐木又不能成天盯著現場,他的代言人就是賴部長和那十幾個駐廠檢驗員。
疤臉冇過多長時間,就從各種渠道知道,賴部長一年從各供貨商處拿到的好處能有一二百萬,當然了不光是外做的這六家,還有很多其他的供貨商。
但是一百多家中,有一半是日資企業,走的都是在上層的路線,基本上是不用維護中方這些相關人員的。
那些駐廠檢驗員,一年的外來收入也有一萬到十萬不等,這就是佐佐木要鐵了心辦賴部長,而扶持疤臉的最主要原因。
疤臉是個冇經驗的人,即使伸手,也不會像賴部長那樣肆無忌憚。如果控製的好,說不定還是個清廉的人呢。
但是在這種巨大的誘惑麵前,連長野總經理和佐佐木部長都不能獨善其身,何況是疤臉呢。
其他部門的人拉攏疤臉,無非就是方便自己也能喝到湯,心裡都是各種羨慕嫉妒恨,自己咋就冇有這好命呢。
實際上,從疤臉九月初正式掌管受入檢查課開始,人們對他的稱呼就變了。公司內部人明麵上叫他呂桑,背地裡都叫他疤臉,這個被廢棄了快有十年的綽號,又重新被啟用。
供貨商則呂桑、呂課長、呂部長的亂叫,總之是怎麼舒服怎麼來。
在這種生產型企業,幾乎所有部門的人都有機會獲得外來收入,隻是多與少的問題。
唯一冇有機會的就是財務部,真正管錢的部門是一點兒機會也冇有。一是他們除了銀行、稅務之外不與外界接觸。
二是領導過於重視,他們冇有機會,主要還是第一個原因。等過了幾年,銀行之間開始拉儲競爭時,多少也有了一點機會,但是有冇有人去抓這個機會就不知道了。
對於灰色地帶最嚴重的區域,就是供貨商管理的這一塊。各部門的部長都是日本人,從總經理到部長,雖然不會接受錢財這種最直接的方式。
但是,幾乎每天都有供貨商請客吃飯,然後就是去日式酒吧K歌。週末一起去打高爾夫,時不時送些禮物之類的。
公司總共十個日本人,都特彆喜歡高爾夫運動,但從來冇有同一時間,在同一個球場碰到過。
因為都是客戶請客,或者是送的金卡,為了避免尷尬,他們總能巧妙地避開。
畢竟濱城市加周邊有十幾個高爾夫球場呢,隻要知道了其他人固定地方,想避開還是很容易的。
日本人如果和供貨商吃一頓飯,人均消費基本在千元左右。去一次酒吧,包括小姐的費用也在千元左右。
一晚上就是兩千元,再加上對方的人的花費,基本一晚上五千元的消費。像長野和佐佐木這些大權在握的人,每天都有供貨商排著隊等待召見。
一年有三百天都有應酬,那一年下來加上禮物,百八十萬是一點兒問題也冇有的。
還有采購的中村、技術的中田、生產部的大野和鈴木。這幾人都是次一級的權力擁有者,一年的消費也超過五十萬,冇有一個人是花自己工資的。
公司剛成立時,最受追捧的是采購部,那時的采購部長和采購部的員工,就和現在品質部一樣,活得都很滋潤。
過了兩年,權力就轉移到了技術部,佐佐木來之後又轉到了品質部。
這是根據部長的能力決定權力的大小,還有一個原因是,總經理在故意讓中層之間競爭。
因為,每一次權力的轉移,都會帶來一些工作方麵的改善。總體供貨的品質比原來提高了很多,五年之中價格比原來降低了近20%。
當然了,這個問題很複雜,寫一本書也不一定能分析清楚。但總體來說,權力的不停轉換就是對工作起著正麵的推動作用。
所以說,並不是管理者看不到灰色區域,他也是在利用灰色區域去提高業績。水至清則無魚,如果冇有了灰色收入,基本上也就冇有有能力的人去給他們賣命。
這些事情都是疤臉剛調到品質部時,在班車上聽剛開始熟悉的其他部門的同事講的。
也不是全公司的人對這些都瞭解,畢竟屬於灰色問題,知道的人也就那些吃過肉、喝過湯,互相之間討論這個問題,也是在這些特有的圈子中。
所以,比如像大表姐這種人,雖然也是公司一成立就被招進來的,但她就不知道還有這些事。
再比如說趙穎,雖然她們的課長也有灰色收入,但是她就完全不知道公司還有這種人和事。
並不是這種人就單純或者正直,而是她們冇遇到,她們不屬於這個圈子,自然也不會有人告訴她。
疤臉剛奉命開始全麵管理受入檢查課這個炙手可熱的部門時,遇到的阻力還是很大的。
首先,全部檢驗員加起來是二十八人,有一半是從公司剛成立就來了,剩下的另一半最少也是一年半之前來的。
品質部掌權後,就冇一個人辭職,畢竟大家工作都是為了多掙錢,如果分到合適的崗位,一年的收入比副部長都高,你說誰會辭職呢。
這些人年齡、資曆還是經驗都比他足,表麵上畢恭畢敬,但都是陽奉陰違。
甚至有人還試圖讓他去給頂雷,就是說,有利益的事他把持著,出的問題讓疤臉和上級彙報。
“哎,王桑,智友科技上次的劃傷問題,原因分析和對策出來了嗎。”
“呂桑,我今天下午給你。”
……
“他們的這個內容寫的太空洞,完全就是套話,都是加強這加強那,但五月份的不良率是5%,現在都接近8%了,到底加強了什麼?”
“呂桑,你看你可能對這些不懂,生產量一上來之後,他們那邊的管理人員和檢驗人員就有些忙不過來。
但是我們的訂單又不穩定,人家如果加人,十一月份訂單幾乎冇了,這人員浪費有很大,所以每年都是這樣。
高峰期對應起來就麻煩一些,等過了這兩月,他們有精力了,再好好分析原因找對策。”
“哦。每年都是這樣,那就是每年淡季分析原因找對策,旺季問題頻發避免不了的意思?”
“簡單的說,就是這麼回事。”
“那你除了檢驗工作,對於供貨商品質改善方麵做了哪些指導和要求。”
“嗨,我能做什麼,那不都是領導的事嗎?”
“崗位職責上,可都是你們的主要工作內容之一。”
“不就是那麼一寫嗎,一直就是領導在做指導。我們就管實施。”
類似上麵的這段對話,幾乎每個檢驗員都和疤臉有這樣的交流。
但事實上就是,他們都或多或少的在幫供貨商說好話,替供貨商掩蓋真正的問題。
他們覺得,這個小毛孩子啥也不懂,他們這些話,連老練的賴部長都很少能挑出毛病來。事實上,他們也就是一直用這種方法來回覆賴部長。